“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8月22日,家住湖北省宜昌市的蔣地厚在電話里講述了自己3個月前幾乎榮膺“院士”的心跳時刻。
蔣地厚,56歲,職業(yè)為醫(yī)生。今年4月6日,他收到了一份“中國管理科學院學術委員會”郵寄來的申報材料。
材料稱,該院2005年度第一批院士申報工作正在進行,鑒于蔣先生在科學管理及其相關領域所取得的成就,該院學術委員會特邀他申報本院院士的評選。
蔣地厚接信后感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己不過是一名社區(qū)衛(wèi)生服務中心的醫(yī)生,平時從未涉及管理領域。但他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認真填寫完申報表,并附帶了一份1500余字的個人說明發(fā)了出去。
5月18日,中國管理科學院再次來信,稱蔣地厚已通過初審,“擬批準為本院衛(wèi)生與醫(yī)藥管理學院部資深院士”。
蔣地厚用一句“天上掉餡餅”來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但最終,3萬元左右的高額“院士評審費”讓蔣起了疑心,并放棄了這個“榮譽”。
直到現(xiàn)在,社區(qū)醫(yī)生蔣地厚還是沒徹底明白,“中國管理科學院”到底是怎樣一個組織,所評出的“院士”是否作數(shù)。
“科研機構”?
8月29日,記者按“中國管理科學院”網(wǎng)站所示,來到其辦公地址———位于北京知春路與學院路路口的“學院國際大廈”。
大堂內承租客戶的銘牌上,并未顯示該院在此辦公。經一名物業(yè)管理人員指點,記者在大樓901B室看到了一個未掛任何標牌的辦公室,百余平方米的空間被玻璃擋板隔成若干隔間,散坐著十幾個辦公人員。
此時,從緊挨窗戶的一個大隔間里走出了“常務副院長”關制鈞,他向記者介紹,這里正是“中國管理科學院”的所在地,隔間里的十多人即為全院工作人員。
而在“中國管理科學院”的網(wǎng)站上,該院自稱機構相當龐大,包括有各地分院、國際管理學院、工商學院等十多個“研究院”。
關制鈞向記者提供的資料顯示,“中國管理科學院”是在香港注冊的“中國管理學院有限公司”分支科研機構。該公司還有中國管理學會、中國管理學院兩個分支機構。
但當記者問到,有哪些工作和活動支撐起科研活動時,關制鈞承認,這家2002年成立的“科研機構”還沒有來得及“做任何科研工作”。
老東家的舉報信
“關制鈞這個人有點問題!8月30日,中國管理科學研究院(關制鈞的“中國管理科學院”與其相差兩字)副秘書長鄭理在電話里告訴記者,他們日前已向公安部和國家工商總局寄去了舉報信。
鄭理解釋,中國管理科學研究院是1986年9月經陳云同志批示,由國家科委在1987年6月批準成立的民辦科學研究機構。
擔任該院名譽院長的包括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成思危、許嘉璐,全國政協(xié)原副主席錢偉長,陳云夫人于若木。
鄭理認為,關制鈞所控制的“中國管理科學院”利用與他們單位名稱上的相近,在社會上大搞“院士評選”等非法活動。
中國管理科學研究院常務副院長孫錢章進一步解釋,關制鈞曾是該院一名工作人員,曾因在2002年5月1日私自跳入該院財務室下載信息,后被該院除名。
關制鈞對此的解釋是,當時電腦里面有自己的個人資料,他擔心資料被抹去,于是“跳著窗戶”進入財務室,打開電腦保存自己的資料,卻被其他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他認為,“事后想起來自己很莽撞,算自己很重要的一個教訓”。
孫錢章表示,關制鈞在2002年初,參與了孫錢章以個人名義在香港注冊的“中國管理科學院有限公司”籌備工作。在參與過程中關制鈞留存了大量資料,并最終在香港注冊了一字之差的“中國管理學院有限公司”。
孫錢章強調,他在香港注冊的“中國管理科學院有限公司”下轄中國管理科學院,但考慮到尚未在大陸辦理相關手續(xù),中國管理科學有限公司從未在內地以中國管理科學院的名義進行活動。而評選“院士”的正是關制鈞控制的機構。
“我曾對此人發(fā)出警告,但此人狂言:”盜用了,你能怎么著!’“孫錢章說,2004年11月,他被人告知,”中國管理科學院“網(wǎng)站稱自己為該院副院長后,”大為驚異“,隨后發(fā)表《鄭重聲明》,稱關制鈞之前也曾盜用他的名義。
但在接受記者采訪過程中,關制鈞對此事予以否認。他認為,孫并不能提供曾在網(wǎng)站上被稱為該院副院長的證據(jù)。
孫錢章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還提到,關從未被評為教授職稱,卻冒充教授頭銜,“向社會廣為發(fā)函,招搖撞騙”。
關制鈞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承認,他的教授職稱是他自任常務副院長的“中國管理科學院”評出的,“確實做得有些不妥”。
關制鈞其人和其公司
在進入中國管理科學研究院工作時,關制鈞曾填寫了一份工作登記表。
該表顯示,關制鈞原籍河北省灤平縣,1962年出生,曾先后在灤平縣紅旗鎮(zhèn)任中文教師、縣黨校教員,1991年至1995年,在縣委組織部工作4年后,關被調任縣委辦副主任。
而香港公司注冊處出具的資料則顯示,就在被中國管理科學研究院除名的兩個月前,關制鈞已于2002年3月27日于香港注冊生效“中國管理學院有限公司”。
該公司的法人團體秘書為香港的金柱國際有限公司。而“金柱公司”是一家專司為他人在港注冊公司并擔任秘書服務的公司。
相關注冊資料顯示,“中國管理學院有限公司”為關制鈞與程建馥共同出資成立,其中關出資8萬港元,程出資2萬港元。
關、程二人登記住址均為“灤平縣灤平鎮(zhèn)南瓦房路66號”。
而在關制鈞的工作登記表上,程建馥的名字出現(xiàn)在“配偶”一欄中,其工作單位為“灤平縣第一幼兒園”。
也就是說,“中國管理學院有限公司”為關制鈞與妻子全資占有的公司。
一個事實是,與副院長關制鈞的高調不同,“中國管理科學院”院長蔣正平近似于一神秘人物,從未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
關制鈞稱,蔣是香港人,之前曾從事過化工生意,是一名商人。目前因患結腸癌在澳大利亞養(yǎng)病。
關制鈞說,蔣曾是他父親的朋友,“公司是香港注冊的機構,找一個香港人做院長好一點。實際上蔣本人對公司和‘中國管理科學院’從不過問,只是掛個名。”
3種“院士”明碼標價
在“中國管理科學院”的網(wǎng)站上,該院被包裝成一個“管理科學及其相關領域的高層綜合性研發(fā)、教育、培訓、咨詢、評價與策劃機構”。共設“六十八個學部”,所“評出”的“院士”被該院稱為“我國管理科學和科學管理領域的最高學術職銜”。
記者翻閱了《辭!罚渲袑τ谖覈u出的兩院院士定義為:國家設立的科學技術方面的最高學術稱號,具有崇高的榮譽和學術上的權威性,為終身榮譽。
而“中國管理科學院”則根據(jù)“被評選人”交納“初評費”、“終審費”、“贊助費”金額的多寡,在評選上設“院士”、“資深院士”、“終身院士”三個級別。
蔣地厚醫(yī)生收到的一份《關于院士評審費用的說明》文件稱,“凡通過本院正式序列院士資格審批者,本院須向通過院士資格審批者收取一定數(shù)額支付給院士評選委員會委員的初評費、終審費。相應標準為:院士檔次為二萬五千元,資深院士檔次為三萬五千元!蔽募提到,“匯款可直接匯至本院學術委員會所屬‘中管研(北京)顧問服務中心’”。
大連新技術產業(yè)園區(qū)高級顧問鹿道發(fā)去年11月也收到了類似的信件。但“價格”上已有了變化,“院士檔次為二萬元,資深院士檔次為三萬元!倍疫@個價格并非嚴格固定,存在浮動空間,文件注明,“屬于本院專家的可各相應減免五千元”。
與蔣地厚收到的信件一樣,該文件還注明,費用事宜出自“院發(fā)[2001]18號”文件規(guī)定。
在另一份附件中,幾行小字標明:“依據(jù)《中國管理科學院院士評選辦法》第八條第三點規(guī)定精神,如您的企業(yè)捐助本院學術委員會經費8萬-10萬元,本院學術委員會可建議‘院士評選委員會’直接授予您終身院士學銜;同時建議本院所屬的‘中國管理學會’聘任您為中國管理學院常務理事”。費用須匯往“北京陶鈞管理研究院”。
幾份離奇的文件
8月29日下午,關制鈞否認曾向評審對象收費。他堅持認為,信中表述只意味著相關費用由對方自愿捐助。
關制鈞同時否認了“院士評選委員會”的存在,他說,院士的評定都是他“雇用的工作人員,拿著標準一項項對比申報者的條件,符合的就可以成為院士。”他直稱,院士評選委員會“是一個虛設的機構”。
在《關于院士評審費用的說明》中,“院士”檔次的評委由7名顧問級終身院士組成,“資深院士”檔次的評委由11名顧問級終身院士組成。
對此,關制鈞無法向記者提供相關證據(jù)證明,曾經組織相關終身院士進行評選,或者向其支付過評審費。
記者問及該“學院”的母公司是于2002年3月27日注冊生效的,該“學院”怎么可能有“[2001]18號”字樣的文件?
關制鈞的解釋是,“可能是我們新來的工作人員疏忽了,工作人員來了之后我們會把相關問題向他們交待,比如格式、寫法,可能是有工作人員把年號弄錯了!睙o獨有偶,另一份標明為“中國管理學院文件”的通知更為離奇,該文件所附的《中國管理學院學術職稱評聘專家委員會名單》顯示,關制鈞為該委員會主任。通知顯下發(fā)日期為1998年3月28日,而按關制鈞本人履歷,其時關尚在灤平縣委組織部工作,并未來京。
北京工商部門資料顯示,鹿道發(fā)先生被要求的匯款戶名“北京陶鈞管理研究院”與蔣地厚醫(yī)生被要求的匯款戶名———“中管研(北京)顧問服務中心”為同一公司,后者為前者更名而來,該公司在2002年5月24日注冊成立,其法人代表正是關制鈞。
盡管根據(jù)“院士條例”,“院士的評選工作每年進行一次”,但關在接受采訪時稱“按照條例,優(yōu)秀的申報者也可以特事特辦,一年評一次也不是那么嚴格。”
誰當選了“院士”?
公開報道顯示,僅8月以來,已先后有不少人被該院評為“院士”。
《海南日報》8月2日報道,“青年法學家、海南大學校長譚世貴日前被中國管理科學院授予政法管理學部終身院士資格,成為我省獲得該榮譽稱號的首位社科專家!眻蟮涝诿枋隽诉@個“學術機構”的“權威性”后稱,“譚世貴教授憑借其突出的業(yè)績和雄厚的實力經層層考核,榮獲終身院士資格!薄逗颖比請蟆8月8日的報道稱,“經中國管理科學院學術委員會2005年院士評選工作會議研究決定,邢臺學院院長邊守正被授予‘中國管理科學院教育與體育管理學部院士’學銜。”8月26日,記者致電該學院院長辦公室,工作人員張九波稱,院長正在出差,目前無法取得聯(lián)系。
張九波說,“院士”辦理工作由他經手,他“比院長本人還清楚”。記者詢問,評審過程中對方是否提出數(shù)萬元不等的評審費用?張回答說,他記得當時匯出過一萬多元。
但次日,張九波主動致電記者,對之前所說的一萬多元為評選中產生的費用進行澄清!拔矣涘e了,一萬多元是學院進行其他活動的花費!睆埦挪◤娬{說,參加這次院士評選并沒有花任何錢。
“中國管理科學院”網(wǎng)站還顯示,該院“評選”的“資深院士”和“終身院士”中,還不乏諸多大名鼎鼎的企業(yè)家。
除了有浙江杭州娃哈哈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宗慶后、陜西省咸陽步長制藥有限公司董事長趙步長以外,農博網(wǎng)8月26日報道:新希望集團劉永好也被授予該院“終身院士”學銜。
報道稱,同時授予終身院士學銜的還有我國第一代導彈驅逐艦總體設計主持人之一、中國工程院院士潘鏡芙等5名教授。
真院士和學者們的“疏忽”
而令人驚訝的是,在“中國管理科學院”網(wǎng)站的名單中,至少有60余名兩院院士(其中包括16名中國科學院院士和44名中國工程院院士)和知名學者位列“中國管理科學院”高級顧問或“終身院士”。
中國科學院田昭武院士在去年收到了“中國管理科學院”的信。“收到這封信時,我們也不知道這是一個什么機構!逼渲謪乔逵裾f。
吳清玉介紹,按照田院士的做事原則,從不加入商業(yè)性機構。他曾打電話向中科院院士工作局了解情況,得知那是一家總部設在香港的機構。加之看到不少院士也在其中,便失去了戒心!艾F(xiàn)在看來,我們被欺騙了。”吳清玉說,田院士準備退出這個地方。
“我們成了他手中的槍!蹦暇┐髮W新聞與傳播學院院長方延明教授說。在“中國管理科學院”網(wǎng)站上,方延明位列“文化與文物管理學部”資深院士名單。
方延明回憶,2004年,他接到一封來自“中國管理科學院”的申報院士的發(fā)布函,這封信件讓他感到“非常意外”。信中稱,他已經被評為該院資深院士,并附有一張表格。
來信表明,只要填寫表格,寄回“中國管理科學院”就可以。
一段時間后,方延明真的收到了該院寄來的院士證書。同樣,中央黨校副校長李君如及經濟學家張曙光也收到過類似的信件。
李君如副校長的胡秘書說,當時并不清楚該機構的背景,但信件顯示,許多知名學者、院士也在其中,便覺得并無大礙,于是回函接受邀請。
其后,該院曾邀請李君如教授前往講課。胡說,當時他曾詢問對方一些問題,對方含糊其詞,便拒絕了他們的邀請。
胡秘書說,最近才了解到該機構收費的行為,李君如教授將在近日選擇退出。
孫錢章說,關制鈞在邀請一大批知名學者及兩院院士為該院終身院士后,打著他們旗號,從社會上招收“院士”并據(jù)此收費。
鄭理則向記者表示,中國管理科學研究院最近收到許多人的查詢,詢問該院是否在聘請院士,需要他們不斷做出澄清。
關制鈞的“擔心”
在“中國管理科學院”網(wǎng)站上的網(wǎng)頁顯示,先后已有6位“院士”被取消了“資格”。
網(wǎng)頁稱,“根據(jù)《中國管理科學院院士評聘條例》以及相關規(guī)定,經本院高級管理專家委員會院士考核部考評,并報本院學術委員會核準”,這6人因個人原因其院士資格自2004年×月×日起自行終止。
該院資源管理學部院士劉慶余是2004年6月16日起被取消院士資格的,劉慶余的正式身份是原南開大學環(huán)境科學與工程學院教授。劉慶余說,他不知道有這么一個機構,也從沒加入過“中國管理科學院”。
對此,關制鈞的解釋是,因為聯(lián)系不上這些人,所以就終止了這些人的院士資格,“擔心他們打著管理科學院的牌子做違法事情”。
兩院出手警示“院士”評選
7月22日,一份《關于嚴防社會各類干擾活動的通知》悄然掛在了中國工程院的網(wǎng)站上。
《通知》稱,“不少院士收到以‘中國管理科學院’的名義聘請院士為其‘終身院士’的信……為此,特提請各位院士要嚴防社會上各類干擾活動,注意防備,以免上當!笔聦嵣,早在去年12月,中國科學院和中國工程院已聯(lián)合發(fā)布過類似《通知》。
中科院院士工作局局長助理劉勇衛(wèi)說,據(jù)他們了解,“中國管理科學院”是在香港登記注冊的一個公司,目前有關部門并未對此定性,所以不好做過多評價。
其個人看法是,兩院院士都是聰明人,該參加怎樣的組織,個人需要仔細掂量,院方不過多干涉。
8月26日,中國管理科學研究院向國家工商總局、公安部辦公廳及北京市公安局發(fā)出舉報信,對關制鈞的行為進行舉報。
孫錢章說,他們正等待著事情最后的結局。
-對話
“‘院士’在這里進出自愿”
“中國管理科學院”常務副院長關制鈞稱,“院士”稱號僅是個榮譽
8月29日下午4時許,在知春路學院國際大廈901室,記者見到了“中國管理科學院”的常務副院長關制鈞。近年來,不斷有媒體報道顯示,眾多學者、專家及企業(yè)家成為該院的“院士”、“資深院士”乃至“終身院士”。
該院如何評選“院士”?評選過程中的費用問題究竟如何?評出的“院士”到底是怎樣一種頭銜?在一間裝修講究的辦公室,關制鈞與記者進行了對話。
新京報:你們經常給人寄評選院士的通知嗎?
關制鈞:我們選擇的是搞管理實踐的人,比如每年獲得五一獎章、省級以上的勞動模范等等,也不是隨便選的。
“沒有人給我們交錢”
新京報:湖北有個姓蔣的醫(yī)生也收到了你們的信,里面提到院士的評審費是三萬元左右。
關制鈞:這個是靠他自己的意愿,他愿意贊助多少就是多少。
新京報:但是信上說的是評審費,并非捐助,信件表示你們收到費用后就會寄出院士證書。
關制鈞:那可不一定,我們還會復查。
新京報:有人給你們交過評審費嗎?
關制鈞:因為我們是香港的機構,別人一聽就喜歡和兩院院士比,所以沒有人交過費用。
新京報:“中國管理學院有限公司”是在香港注冊的,內地的公司如何作為香港公司的附屬機構?
關制鈞:這個……這個好像沒有什么特別規(guī)定吧,雖然注冊地不同,但對我個人來說,都是我的嘛。
新京報:北京商務局的備案表明,中國管理學院有限公司不能進行經營活動,收取費用。如果中管研只是一個附屬機構,是不可以收錢的。
關制鈞:對對對,所以……我們嘗試了一些,效果非常不好。
“從未做過任何業(yè)務”
新京報:既然沒有人往戶頭打過錢,管理有限公司又不能開展收取費用的經營活動,你們如何維持?
關制鈞:我這個(中管研顧問服務中心)雖然說是附屬機構,但是它開展業(yè)務是獨立的。
新京報:開展哪些方面的業(yè)務呢?
關制鈞:都是一些培訓啊,咨詢啊,辦班唄。
新京報:最近都辦過哪些活動?
關制鈞:最近沒有,打算下半年辦三期網(wǎng)絡工程師的培訓。
新京報:那今年呢,上半年都做過哪些工作?
關制鈞:今年沒有,就是現(xiàn)在正準備這個培訓的事情。
新京報:那從2002年到現(xiàn)在,你們都舉辦過哪些活動?
關制鈞:這個……做的也不多。
新京報:做的不多就是說做過了,能舉個例子嗎?
關制鈞:這個……就是……(半分鐘后),我們想過做一個銀行方面的培訓,不過最后也沒有做成。
新京報:你是說,從2002年公司成立到今天,你的這個公司也沒有開展過任何業(yè)務。那你怎么維持?
關制鈞:開銷都是我個人往里面貼。
自評教授“可能不妥”
新京報:我在網(wǎng)頁上看到,你的頭銜是教授,這個教授是誰評定的?
關制鈞:本院的,中國管理科學院。
新京報:但它只是一個香港公司下的分支機構,怎么可以為其工作人員掛上教授頭銜?
關制鈞:它這個和公司就沒什么關系了。你比如說吉利大學,它就是吉利公司辦的,它里面也有教授。
新京報:那個不同,它是民辦大學,大學有它專門的一套體制,進行職稱評定。但你這里只是公司下面的一個機構而已。
關制鈞:我們這里……教授和研究員,在我們這里都是同等層次的。
新京報:這是否是學術上的一種評定?
關制鈞:我覺得應該是這樣的。
新京報:既然是這樣,你為什么認為教授和研究員是同層次的?
關制鈞:我覺得……它們都是高級職稱。
新京報:那社會承認嗎?
關制鈞:社會承認不承認我們不敢說,因為職稱和學歷學位無關,根據(jù)你單位的需要,可以酌情考慮。
新京報:但是按照相關規(guī)定,教授職稱的評定并不能隨便進行。如果這樣的話,誰都可以自稱為教授,豈不亂套了?
關制鈞:那可能是……這樣做可能是我們做的不妥,那我以后取消這個好了。
新京報:那你所說的“院士”、“資深院士”、“終身院士”也是在同樣環(huán)境下產生的稱呼?
關制鈞:對,由中國管理科學院評定的。我們這樣想的,院里面有一些高級的管理專家,這些管理專家是什么樣的稱謂好呢?或者是教授,或者是研究員;或者是客座教授,或者是客座研究員;當然啦,或者是院士。因為通行的慣例,作為科學院,專家主體就應該是院士。
“‘院士’只是一種榮譽”
新京報:你們評選院士是怎樣一套程序?
關制鈞:如果你有意向,就填一個表過來,由我們進行評定,看符合什么方面的要求。
新京報:如果一下子交上多少錢的話,可不可以成為終身院士?
關制鈞:如果是正常的途徑,合法的目的,以個人名義贊助的話,我們可以授予(這個稱號)。
新京報:這樣的話,只要有錢就可以成為你們這個院的院士了?
關制鈞:也不是的,我們有評選標準,首先要能滿足一些基本條件。
新京報:那你們的“院士”是怎樣一個概念?
關制鈞:就是管理科學領域、管理實踐領域中成績比較突出的人才,它其實是一種榮譽。
“搞得我們騙人似的”
新京報:你們都有哪些活動來支持“科研”工作?
關制鈞:我們現(xiàn)在也沒有急著做這方面的工作。這些院士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管理科學院”的名義做些事情,只要這些事情對我們國家管理科學研究有利,對經濟發(fā)展有利就可以。
現(xiàn)在做事也很難,搞得我們像騙人似的。如果到我們網(wǎng)站上看看,就可以看到這些院士都是很不含糊的。
新京報:網(wǎng)站上顯示,你們有60來名兩院院士,還有一些著名學者以及黨校教授等在這里做顧問或者終身院士?
關制鈞:是的。
新京報:他們有顧問費之類的嗎?
關制鈞:沒有。
新京報:他們是如何成為你們的顧問的?
關制鈞:主要是看他本人的經歷、簡歷,夠我們的條件的話,我們發(fā)函過去,上面表明了我們是香港的機構。之后他自己填表申報,簽好字回函給我們。
新京報:我了解到,目前有一些院士、學者覺得上當受騙,想要退出你們這里。
關制鈞:這個自愿,進來是自愿的,退出也是自愿的。包括兩院院士,他要退就退唄。你要說我們騙你,我們開始的時候就給你打招呼了,說清楚了我們是香港的機構。像他們這樣的人物,誰能騙得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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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新京報;作者:李艷 吳學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