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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國際慣例”這幾個字,我就想摸一摸自己的口袋。十年前可不是這樣,見到這幾個字,就有一種別動隊將要加入大部隊似的激動,那時“國際慣例”大多還只是說法,F(xiàn)在,“國際慣例”見得多了,也就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一個人病了,據(jù)說,按照國際慣例,你要是沒有醫(yī)療保險的話,就應該看不起病。其實,國際上是不是有這樣一個慣例,我也不知道,反正見多識廣的人士都這樣說,不相信也沒有依據(jù)是不是?后來,這個國際慣例采用了,果然大家就看不起病了,因為大部分人沒有醫(yī)療保險,病人的待遇也就符合國際慣例了。不過,那些已經(jīng)有了醫(yī)療保險的人就看得起病了嗎,好像也不是這樣,這又算是一種中國特色。特色還多著呢,比如醫(yī)生收紅包、醫(yī)生賣藥拿回扣,這些就不必看國際慣例了。
讀大學要交錢,據(jù)說也是國際慣例,收多少呢,似乎又沒有國際慣例了。有的大學學費一收5千,還算低的,已占人均GDP的百分之六十,超出了美國私立大學(其學費占人均GDP的58%),而高于所有發(fā)達國家。挪威、瑞典、丹麥、德國之類免費高等教育的國家,既然不屬于“國際慣例”,我們當然也就不說了。讀小學、讀中學,國際慣例是義務教育,我們當然也不能不搞義務教育,但又老聽說有“亂收費”、“亂集資”之類的怪事,都是血汗錢哪,很多人一想到這“義務”就膽戰(zhàn)心驚。
又比如銀行,去存零幣要收點鈔費,存的錢少了要交費,貸了款提前還又要交費,你放假他關門,這些都是“國際慣例”,據(jù)說要推廣,但呆賬死賬多,放貸隨心所欲,業(yè)務員拉存款得回扣,這些是不是國際慣例呢,沒聽說,反正我們這兒是這樣的,也沒見銀行里的人有多著急,大概也是“國際慣例”吧。
電子政務,正在形成國際慣例。我又聽說有這種離奇的事情,有的地方搞“金稅工程”,要求納稅人必須購買“金卡”及指定的讀卡器、專用打印機和納稅軟件,每年還要交網(wǎng)絡維護費、讀卡器維護費等等,程序則越“金稅”越復雜,以往按月報稅就行了,現(xiàn)在每月報稅之外,還得再去辦一些認證發(fā)票等事務,而稅務局掛的卻是“為納稅人服務”的大紅橫幅。網(wǎng)上認證的事情還多著呢,例如大學文憑、記者資格、高校錄取等等,都可以網(wǎng)上查真?zhèn)危苓z憾,不交費又是不行的。這些公共服務的收費是不是“國際慣例”,天知道。
有時候我就想,“國際慣例”怎么都是要讓人不舒服的呢?原來那些讓人不舒服的東西,沒有“國際慣例”來改掉;原來沒有的讓人不舒服的東西,搞起來又都是“國際慣例”。看人們說起“國際慣例”,仿佛都是先進的做法,不引進就不合現(xiàn)代化之體統(tǒng),難道不過是增加一些“多收錢少辦事”的由頭,讓人多一些不舒服的東西?
我又知道,一個人能不能掌權,要大家來作主;一個人算不算賣淫,不能看處女膜完整不完整;一個人失了業(yè),不能歸結(jié)為“就業(yè)觀念”有問題。這些都是國際慣例吧,卻又沒有聽說要引進。莫非“國際慣例”,已變成了忽悠(感謝趙本山送來這個再好不過的好說法)大家送錢還添堵的鬼把戲?
(文/劉洪波 摘自《文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