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文濤:但是現(xiàn)在就有人用這個語言同樣講小沈陽,小沈陽男扮女裝跨性別表演,說咱們的孩子我發(fā)現(xiàn)都聊下一代,就是咱們的孩子都這樣啊,那還行嗎?
查建英:人都這樣。
王蒙:這跟說夢話一樣。
查建英:對。前些年也有人說有一個東北的搖滾樂隊叫二手玫瑰,好幾年前了,也有人說連搖滾都這么女里女氣的這還得了。其實不是就是崔健這種陽剛的西北的,一直是一個主打嘛,這么多年就出了一個二手玫瑰,換一個方式就嚇成這樣了,就覺得男的都嘛了。
王蒙:現(xiàn)在我們必須弄清楚,不可能都這樣,是不是?
查建英:是。
王蒙:作家不會受小沈陽和趙本山的威脅,那交響樂團它能受趙本山威脅?說由于二人轉(zhuǎn)的普及,以后沒人聽交響樂了。這個二人轉(zhuǎn)和交響樂它各行其路,各行其事,各有自己的觀眾,各有自己的舞臺,不同的表演方法誰也礙不著誰。
查建英:而且我要說,也不是都是絕對分開的,同一個人也不是一天到晚就吃一樣的菜。
王蒙:對。
查建英:我可以不可以又欣賞趙本山,我還又欣賞歌劇啊。
王蒙:又欣賞交響樂啊。
查建英:你不能總是。
王蒙:春節(jié)晚上我跟我兒子、孫子啊,我現(xiàn)在也是這么一把年紀了,也是兒孫滿堂。
竇文濤:幾代同堂了。
王蒙:那我們就一塊兒看趙本山吧,看點娛樂。如果我那個時候我突然要求,說不行,咱不能看這個,咱們看卡拉揚。卡拉揚有的孩子聽,有的孩子他不聽,那有什么辦法?他絲毫不妨礙我欣賞卡拉揚,也不妨礙我去念文言文,我不是還分析老子去了嗎?
竇文濤:對,王老師研究老子。
查建英:對,您還說老子的幫助。
王蒙:是啊,這個都對,跟趙本山不搭界的事兒啊,是不是?
竇文濤:好家伙,千秋功罪都歸趙本山一個人了。這有人說就小沈陽,您喜歡小沈陽嗎?
王蒙:喜歡啊。
竇文濤:那就有人講了,說趙本山跟小沈陽有分別,趙本山這也是文化人了,趙本山說是有意義的內(nèi)涵,他就說小沈陽有什么意義呢?就是程咬金三板斧,裙子跑偏那一穿。
查建英:戲路有點窄,是吧?
竇文濤:似乎覺得小沈陽淺薄,那么您怎么看呢?
王蒙:不,那小沈陽要從內(nèi)容的意義上來說,他不如趙本山,趙本山那多少對現(xiàn)實他聯(lián)系一點,沾點邊。小沈陽一個是逗著大家玩兒,一個我說到這兒和老子有關(guān)系了,這個小沈陽他所以招人喜歡,就是他擺出一副為大家服務(wù)的,就是把自己看成為天下之嬉,為天下之蠱、為天下之品。
竇文濤:放得比誰都低。
王蒙:比誰都低,我服務(wù),再說句稍微老一點的,陳舊一點的話,我伺候各位,讓你們樂一樂,讓你們高興,你們能夠說我一句好,我謝謝你們了。他沒說這個話,他從頭到尾都是這個態(tài)度,他連出點聲都是為了哄大伙,就跟這個孩子對待自己的父母一樣,都是這樣。他為什么有臺緣?就是因為這個。
你說他完全沒有意義嗎?這很難說,這事兒都很難說。你比如說他演的這個《不差錢》里頭,他對這個,所謂鐵嶺最貴的這個餐館,他那個話他不反映老百姓的心理嗎?他要一碗鹵面,鹵面行,78塊,這個是。78塊這治農(nóng)民啊,是87塊我記不清楚了,是不是啊,你不能說他沒有意義。甚至連那個話我都覺得它有意義,他說我的中文名字是小沈陽,我的英文名字“xiaoshenyang”。
查建英:對。
王蒙:這個大伙都覺得。
查建英:諷刺假洋鬼子。
王蒙:對了,中國農(nóng)民啊最反對假鬼子,阿Q最痛恨的就是那個,那個是錢秀才。
竇文濤:馬老師說他在東北看二人轉(zhuǎn),也是上來先販賣兩句英文的。
王蒙:英文。
查建英:對,他諷刺的還不止是假洋鬼子,多了,比如說諷刺大腕,就那些出臺的時候,整個那一場。
王蒙:是,他敢,這個小沈陽他解構(gòu)大腕,他說某某的那嗓子是顫音,噢、噢、噢,他是這樣。另外某某那還是一個咱們境外的,新加坡的一個歌手,說他特點就是他搗不上氣來。
查建英:是。
王蒙:他這個代表農(nóng)民的觀點,他不見得完全對。他有一個很致命的弱點,我甚至于想到中華文化上的有些問題,小沈陽說什么?說我的名言是“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走”。就是我今天模仿這個,我明天模仿那個。
查建英:就是山寨啊。
王蒙:山寨,這就有點兒缺德。
查建英:山寨讓你正版都比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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