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后人
九旬老人,找到了父親楊振聲的學運確證
“報紙上這張圖片那么小,我拿兩個放大鏡疊在一起看,看到的還是模模糊糊,不過已經可以確認,上面一排第六個名字就是楊振聲。這是檔案館的資料啊,是最準確可信的資料!彪m然已經是兩天之后,王榮禧女士的聲音還透著興奮的余韻,而楊起先生則古雅地合掌,連連致意。
對他們來說,這是讀報的一個意外驚喜。讓他們興奮的正是本報4月14日“五四之光”專版之二——《愛國學生被捕案揭秘 館藏檔案披露許德珩等三十二名學生出入獄始末》,那張“許德珩案京師地方檢察廳豫審請求書”的圖片,他們在其中找到了父親楊振聲的名字。王榮禧女士說,拿雙放大鏡看過,她又把這張圖掃描下來,在電腦上放大了看,還是不夠清楚,當日,她就和版面編輯取得聯系,表示一定要到北京檔案館復印或者掃描這張圖片。
因為年代久遠,歷史動蕩,文字資料又少,“連照片都沒有幾張”(楊起語)。尤其是楊振聲先生不喜對人言己、不喜與人爭的個性,不僅使楊振聲漸成為一個陌生的名字,難以被后來的研究者關注的一大要因,而且子女對父親的了解都是一些碎片,勾勒出父親人生的,許多都是經由別人的講述和回憶片段。他們說,因此有關父親的同一個歷史事件,經常有幾個版本的說法,拼接不上。此次在讀報時發(fā)現了一個有檔案資料可查的確證,自然欣喜非常。
而對于即將迎來九十歲生日的楊起先生而言,這份資料還另有一層特別的意義:印證他的誕生的的確確是和父親坐牢在同一時期。
5月4日“是個無風的晴天,卻總覺得頭上是一天的風云”。火燒趙家樓后,警察和軍警趕到,以“學生殺人放火”罪名捕人,當時大批學生已撤離,少數想維持秩序的學生被捕。楊振聲后來認為,“當時還是無經驗,若大家整隊而入,整隊而出,警察是捕不了人的!(楊振聲《回憶五四》刊于《人民文學》第五十五期,1954年4月)
5月7日,即32人獲釋的同一天,楊振聲與許德珩、周炳琳等就組織《五七周刊》的發(fā)行(因7日為政府簽訂“二十一條”國恥紀念日,北京學生聯合會出版小報形式的《五七周刊》,便于學生街頭演講時分發(fā))。“記不清出到第二期還是第三期,就被警察扣留了。學生聯合會派了四個人去警察總署辦交涉,要求他們還我們的報……我們就被押送到一間陰濕發(fā)霉的小屋子里去了?鄲灥氖桥c外界的隔絕。要報看,他們不給;要談話,他們不準。我們盼望能有個同學來通個消息也好。后來知道同學確曾來過,他們不讓見……一個星期以后,我們被釋放了出來!(出處同上)
與此同步的,正是兒子楊起5月17日在蓬萊縣城降生。
采訪那天,楊起先生還講了一個從不見記載的小故事,“1928年,父親到清華文學院任教,同時擔任教務長和文學院長。1930年,閻錫山派其親信喬萬選在武裝人員護送下來清華接收清華。但是清華的人對此并不認賬,很多學生和教授聚集在清華西門拒絕喬萬選做校長。我當時在清華成志小學讀書,聽說之后就跑到清華西門那里去看熱鬧。我親眼看到,父親帶頭,領著一幫教授學生把著門口,不讓喬萬選他們進門。我記得很清楚,喬萬選他們當時開了兩輛汽車,最后卻只能回頭走回去了。”
附注:楊起,1919年5月出生,中國科學院院士,博士生導師,著名的煤地質學家。
-文/本報記者 譚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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