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作家阿來在成都和讀者見面的時候提到,《百家講壇》節(jié)目組曾經(jīng)邀請他主講史詩“格薩爾王”,他雖然愿意嘗試,最終卻還是拒絕了,因為他寫的試講稿被《百家講壇》退回修改,以適合“講故事”的需要。“我又不是講評書的,何況真正評書講得好的也不只是講故事。我不能那樣講故事,所以就拒絕了。”(9月21日《成都日報》)
關于《百家講壇》的細節(jié)要求,阿來沒有講太多,不過從一句“我又不是講評書的”,我們基本可以揣摩出一二,如果再對比一下比如前些日子正在《百家講壇》走紅的歷史老師袁騰飛,阿來的拒絕就非常好理解了。他追求的是“以文學方式講,要把我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包容其中”,是“那些暢銷書不在了,我的書還能賣”;而《百家講壇》呢,上周袁騰飛爆出抄襲風波的時候,節(jié)目監(jiān)制魏淑青已經(jīng)回應得明明白白,“專業(yè)的學問和傳播學需要兩者之間存在巨大的差異……我們欄目的性質(zhì)決定了,不可能完全按照專家的意見來精細打磨每一集節(jié)目”。
《百家講壇》的欄目性質(zhì)是什么?“傳播學”這個詞兒顯得有點專業(yè),換成一個通俗的名詞“收視率”就明白多了。說到底,《百家講壇》只是一個電視欄目,雖然過去兩年在文化產(chǎn)業(yè)當中很是風光,但收視率三個字,卻是這個電視欄目的生命線所在。
本來,一個電視節(jié)目追求收視率,完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有必要拿出來談論。但是《百家講壇》這個節(jié)目有點不一樣,就像他們喜歡用“傳播學”這樣的專業(yè)名詞來指稱“收視率”這樣的需要一樣,幾年以來,《百家講壇》基本上是掛著學術(shù)和文化的幌子,實際上卻在不斷地說著“評書”。而且正因為這塊學術(shù)和文化的招牌,他們在收視率上一再得益。
需要聲明一下,在這里把“學術(shù)”與“評書”二者對立起來,絕對沒有貶低評書藝術(shù)的意思。相信我們的評書藝術(shù)大師們也明白,評書就是講給老百姓聽的一種娛樂形式,講究個喜聞樂見,真要搞成個文化學術(shù),怕也就沒人聽了。這個道理,說書人明白,《百家講壇》當然也明白,所以才有他們和專家學者之間的不斷博弈,才有阿來最終不得不拒絕上《百家講壇》這樣一個結(jié)果。不過與此同時,《百家講壇》還明白,僅僅把欄目辦成一檔評書是不夠的———《電視書場》之類的早擺在那兒了嘛。對觀眾們更有吸引力的,是穿上一身高端文化欄目的行頭,然后再去講評書。于是觀眾滿意了,欄目也“傳播”了,真正被丟在一邊的,是那個只能給人當行頭的“文化”。
《百家講壇》的構(gòu)思,說穿了其實很簡單,回過頭來看,作為一檔電視欄目的生存和發(fā)展手段,似乎也沒法過于苛責。不過在風光的時候大打文化牌,出了問題又退回到要照顧收視率的堡壘,如此進退有據(jù)的姿態(tài),還是不免讓人齒冷。而且如今既然已經(jīng)退回到了講收視率的地步,既然已經(jīng)爆出了抄襲風波,《百家講壇》這個品牌想必已經(jīng)打了很大的折扣,以后的方向大概也只能越來越評書化了———既然一切都可以按照商業(yè)規(guī)則來評價,那么一個欄目的生老病死實在也正常得很。這樣的時候,不要說阿來,就連我這樣的普通觀眾,都想離《百家講壇》遠一點。
□kidy(天津 文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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