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媒體頻頻爆出房地產開發(fā)商高價囤地。中央政府為了遏制房價過快上漲,嚴控土地供給;一些研究機構、學者也給政府支招:“投資過熱了,房價太高了,應該控制土地供給數(shù)量”;還有許多憂國憂民之士,擔心房地產過熱,大舉開發(fā)房地產,會擠占耕地,中國人將來會沒飯吃。
一方面是中央政府嚴控房地產開發(fā)土地供給,另一方面則是房地產商高價拿地,囤積土地。其實,房地產商很聰明。他們知道,在這樣的政策下,房地產價格還會大幅度上漲,高價拿地的成本可以轉嫁到購房者身上,自己照樣可以獲得超高利潤。在住房供求嚴重失衡的條件下,開發(fā)商當然可以通過提高房價的方法,把成本上升的損失轉嫁給消費者。
中國曾經歷艱苦的價格改革。當我們面對市場短缺的時候,擔心全面放開價格導致嚴重的通貨膨脹,采取了漸進式的道路,通過“調放結合”、“價格雙軌制”,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才等到短缺消失、買方市場的出現(xiàn),最終基本解決了價格體制問題,實現(xiàn)了由市場定價。這雖然付出了沉重代價——嚴重的權力尋租和“官倒”,但避免了短期內物價過快上漲。
歷史的經驗和教訓還沒走遠,就已經被許多人忘記了。我們是在一夜之間停止分配公有住房,放開房地產市場和房地產價格的。換言之,一夜之間房地產價格市場化了,由價值規(guī)律決定,受供求關系調節(jié)了。在供求嚴重失衡的條件下,這就不可避免地招致房地產價格飛漲。于是,又有人提出:應該由政府限價,控制房地產價格過快上漲。如果這樣,必然又會招致舊體制復歸,產生嚴重的“官倒”和“尋租”。
要想真正解決房地產價格過快上漲,就應該直面房地產供求嚴重失衡的事實,增加房地產開發(fā)用地的供給。否則,只能是南轅北轍。
增加房地產開發(fā)用地供給,即包括增加商品房開發(fā)用地供給,也包括增加經濟適用房、廉租房用地的供給。當然,也應該打擊房地產商“惜售”行為,打擊惡意炒房。這樣,可以增加現(xiàn)實的房地產供給,減少需求。
增加房地產開發(fā)用地供給,會不會大量擠占耕地,使我們沒飯吃? 搞房地產開發(fā),不應該大量擠占耕地。城市中許多建設用地是可以不占用耕地的,只要科學規(guī)劃,這個矛盾是可以緩解的。如果我們能夠把一些地方政府大搞開發(fā)區(qū)、在過剩行業(yè)建工廠擠占的耕地奪回來,住宅用地造成的耕地減少就能夠有效緩解。
增加房地產開發(fā)用地供給,會不會加劇投資過熱、經濟過熱?長期以來,在統(tǒng)計上,我們一直把房地產作為投資,一談經濟過熱,就馬上聯(lián)想到投資過熱的數(shù)據(jù),甚至說“投資增長太快,居民消費需求不足”。其實,商品房應該屬于耐用消費品,在供求嚴重失衡的條件下,增加房地產供給,是不能算作投資過熱的。統(tǒng)計上的問題,使我們的政府決策失去了科學依據(jù)。
簡單漫罵房地產商抬高房價,發(fā)泄我們的義憤,并不能使房價降下來。現(xiàn)在,是該改弦更張、增加房地產開發(fā)用地的時候了!這不是對開發(fā)商的附和,而是出于對民生的關切。(桑百川 作者為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際經濟貿易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