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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德拉拯救了南非足球,足球也為南非做了很多事
本刊特約撰稿/陳君
“這小子很棒,我見過他幾次,他是足球的天才。”南非一家少年足球訓練學校的教練埃里克如此評價國家隊前鋒查巴拉拉,正是他貢獻了本屆世界杯第一粒進球。
26歲的查巴拉拉土生土長在約翰內斯堡西南方向16公里處的“黑人城”索維托,這里是約堡最貧困的地區(qū),也是曼德拉的家鄉(xiāng)。
上世紀40年代,約翰內斯堡政府需要將市內最大一塊黑人聚居區(qū)征用,就在城市西南郊建立了“西南城區(qū)”安置黑人勞工。索維托(Soweto)就來自英文“西南城鎮(zhèn)”(South Western Townships)的縮寫連拼。
到1967年,索維托就已經是百萬黑人的聚居區(qū)!昂苌儆邪兹藖磉@里,即便現(xiàn)在這里的治安和基礎設施建設等有很大改善,但那種‘罪惡之城’的印象還是令白人遠離!卑@锟私榻B說,“我來這里上課、辦事,也帶著槍!
6月12日下午,居住在約堡富人區(qū)——桑頓區(qū)的埃里克正要離開家,驅車去“足球城體育場”,看阿根廷對陣尼日利亞的比賽。后座放著南非球迷的利器,長喇叭“喔喔祖拉”。
“曼德拉總統(tǒng)拯救了南非足球。足球也為南非做了很多事。”埃里克對《中國新聞周刊》說,“你應該知道,曼德拉說過他的偶像是盧卡斯·拉德貝,他是南非最偉大的球星,在球場上見證了南非從種族隔離的噩夢中走出來。他的老家也在索維托!
在兩次代表南非出征世界杯的拉德貝看來,索維托的“足球城體育場”記載著幾代南非足球人的夢想,“足球團結了黑人和白人,把南非放在了世界版圖!
由于工作關系,埃里克多次到索維托一些黑人學校教授足球,“人們都說這里是約堡最亂的地區(qū),實際情況確實好不到哪兒去。我是白人,但我不害怕,我在這兒有朋友,也有學生,他們中會有未來的巨星!
拉德貝:漫長的希望
曼德拉最終還是沒能出現(xiàn)在“足球城”的看臺上,拉德貝感到遺憾,但南非色彩濃重的世界杯開幕式還是令41歲的他激動萬分,尤其聽到曼德拉填詞、南非歌手莫洛伊演唱的《希望》時,拉德貝淚光閃閃。
足球曾經拋棄過南非。今天,讓南非贏得整個世界的熱情。“只是綠茵場上少了我,我不應該在看臺上,不應該在電視機前的,如果不是因為膝傷⋯⋯”利茲聯(lián)“酋長”拉德貝常常抱怨,也總會想起12年前的自己。
1998年法國世界杯,在英倫俱樂部利茲聯(lián)效力的拉德貝擔任南非國家隊隊長,表現(xiàn)神勇。這一年,曼德拉訪問英國利茲時,對著媒體說,“拉德貝是我心中的偶像!
這句話為拉德貝的足球生涯提前畫上了圓滿句號。盡管后來他又在歐冠賽場上成為后場悍將,把利茲聯(lián)送入聯(lián)賽半決賽;2002年韓日世界杯上又為國家建功。
作為南非歷史上第一位國際球星,拉德貝的人生是從索維托貧民窟起步的,他有10個兄弟姐妹,童年艱辛,“逃跑”記憶烙印深刻。
“我在種族隔離的制度下長大,隨著年齡增長我逐漸意識到這種制度的存在,但了解并不是很多,因為我們沒有路徑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只知道索維托這個地方,只要你在這里,就不會有麻煩。我也聽父母講過,有一些人在街道上遇到陌生人就會跑!
“我們當時生活的希望就是要踢足球!崩仑愌劬σ涣,“有大片的土地,這里是我們天然的訓練場⋯⋯我們在泥地上練球,在垃圾堆旁邊,都無所謂。我們進不了城,那里有圍欄圈起來的是標準訓練場,有白人在打橄欖球。這就是那時的南非,沒有交流和溝通,只有指責和對抗!崩仑悓Α吨袊侣勚芸氛f,那時候周圍好像有兩種空氣,是兩個世界。
人類的通用“語言”足球,也無法彌合兩個世界的巨大鴻溝。
南非足協(xié)新聞發(fā)言人烏則拉6月12日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表示,種族隔離時代的足協(xié)管理得非;靵y,甚至沒有管理,他們還打壓一些黑人俱樂部。
盡管當時的南非政府逐漸允許不同膚色人種的足球俱樂部之間進行比賽,但在現(xiàn)實生活和社會規(guī)范中,“黑”“白”依然格格不入。
“1950~1960年代,南非球隊的情況可以說是相當不好的!睘鮿t拉向《中國新聞周刊》介紹說,“缺少國際交流,組織松散的黑人球隊閉門造車。倒也創(chuàng)造出有南非特色的腳法,包括戲謔對方。”
在輿論配合和市場迎合下,越來越多的白人認為規(guī)則復雜的橄欖球比足球更能體現(xiàn)男人的力量與戰(zhàn)略頭腦。喜歡足球的白人越來越少,即便白人踢球也從來不找黑人,否則會被罵作叛徒,被孤立,黑人也一樣。
白人教練埃里克說,“我就因此被人罵過!
索維托人凱薩·摩特昂是那個時代的球星。1968年,他從南非最老牌的強隊奧蘭多海盜隊,轉會到美國亞特蘭大酋長隊,成為南非第一個走向海外的球員。臨行前,球迷自發(fā)為他選購最高檔的衣物,以向美國人展示品位。同一年,在索維托一個小鎮(zhèn)上,未來的南非頭號球星盧卡斯·拉德貝降生。
成立于1937年的奧蘭多海盜隊,以索維托為大本營。
當年,呼吁廢止種族隔離制度的曼德拉,就在離索維托不遠的羅本島,被判處終身監(jiān)禁!拔椅ㄒ唤佑|世界杯的方式就是收聽廣播,包括直播的足球比賽。這是我唯一樂趣所在!痹谀戏鞘澜绫某修k陳述中,曼德拉動情地說。也許因為這一句,反對者們投了南非一票。
為什么一定要讓世界杯來到彩虹之國?2000年,曼德拉向球王貝利頒發(fā)終身成就獎時的一番話,可以當做答案,“體育具有改變世界的力量。體育的力量無與倫比,它能激勵人民,團結人民。要打破種族藩籬,體育的力量勝過各國政府!
時光回到1970年,“海歸”摩特昂回到家鄉(xiāng),從海盜隊挖來了幾名優(yōu)秀球員,創(chuàng)辦了約翰內斯堡凱撒酋長俱樂部。從此,這兩支同樣誕生在索維托的球隊,成為南非乃至非洲足球界最大的一對冤家。
1990年,21歲的拉德貝開始足球職業(yè)生涯,起點就是凱撒酋長。
這一年的2月11日,曼德拉在世界關注的目光中走出監(jiān)獄,在“足球城”發(fā)表了首場著名演講,超過12萬黑人高呼著他的名字,宣告南非曼德拉時代的到來。
拉德貝的足球時代也開啟了,“我天生好像就只會踢足球,吃足球,喝足球,足球已經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彼貞浾f,球隊的白人球員總是很少,“但我們配合的都很好。訓練中也有一些爭論,也會開玩笑,或者有些小問題,但我好像沒有什么不愉快的記憶,足球是我們共同的歡樂和語言。”
經歷了凱撒酋長隊的系統(tǒng)訓練和大小數(shù)百場實戰(zhàn),拉德貝成長為一名出色后衛(wèi)。曼德拉的魅力和對國家前途擔憂,也引導著他當“前鋒”,為非國大募集資金、傳遞情報和組織罷工,期間受槍傷卻幸未斷送足球生涯⋯⋯拉德貝很快成為年輕一代黑人的榜樣。傳記中描寫道:結束訓練的拉德貝,隨身總佩有刀劍和皮鞭,參加反政府運動,毫不畏縮。
時過境遷,對于這段經歷,他不愿過多提及。
“還是說足球吧!1992年7月7日,歷史上第一支不同種族、膚色球員組成的南非國家隊正式亮相國際足壇。“能夠成為其中一員,是我的榮幸。”拉德貝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仍難掩激動,“那真是一段激情燃燒的歲月,在曼德拉精神感召下,種族隔離的陰影一點點褪去!
就在那一年,南非總統(tǒng)德克勒克第一次在南非之外會見了曼德拉和另一位黑人領袖曼戈蘇圖·布特萊齊,這次聚首標志南非的政治轉型。
而南非足球的“翻身仗”也打得非常漂亮。在索維托 “足球城”,南非隊以1:0擊敗非洲勁旅喀麥隆。這場比賽意義不凡,南非不僅在離開世界賽場20余年后首次出戰(zhàn)就取得勝利,國家隊從此獲得“Bafana Bafana”(祖魯語意為“小伙子”)的愛稱。
此賽是拉德貝在國際賽場的處女秀。他開始受到歐洲聯(lián)賽俱樂部關注。
“比賽開始前,曼德拉給我們打氣,結束后又來看我們!崩仑惢貞浾f,“很多人不知道他長什么樣。施行種族隔離制度的南非當局不許刊登他的照片,我們只知道他年輕時的樣子。但他進門時,我身上起了雞皮疙瘩,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沒有一個人能夠讓我這樣,讓我流淚。但他如此謙卑,過來和你握手。從此,只要曼德拉來南非隊更衣室,我們就從不輸球,我們把這個叫做Madiba magic(曼德拉的魔力)!”
“種族隔離制度宣告死亡,國際足聯(lián)自然解除了南非的禁令,1992年的這一場比賽是南非足球新起點!蹦戏亲銋f(xié)官員烏則拉說,非國大等黑人政黨在組織方面起到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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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南非世界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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