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但是既然這兩名患者都沒有觸碰法律,而且他們自己沒有必要對自己有那么高的道德要求,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向公眾道歉?
白巖松:
我覺得這是完全兩個問題,向公眾的道歉,我更看重的是一種內(nèi)心需求,將心比心,有時候我自己會想,假如說我是一例甲型H1N1的流感病毒,然后的確由于我當時不知道,但是突然使包括跟我同飛機的人都被隔離了,我在那段期間的時候會非常自責,我給別人帶來了不便,我覺得這是公民的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需求。我反而看到的是,就是一個特別值得肯定的一種公民的素質(zhì),我覺得這是第一點,就是你要尊重他們的道歉,我們沒有權利要求他道歉,但是他有權利道歉,來凸現(xiàn)自己內(nèi)心的某種需求,這是一個層面。
還有一個,我覺得他的道歉也是對其他人的一種提醒,恰恰是這樣的一種道歉,也在提醒潛在的、未來的某些甲型H1N1流感的感染者更加關注自己的社會責任。咱們在節(jié)目中其實最早的,很早,首先比較早地強調(diào)了,當它面對陣地戰(zhàn)的時候,不是前哨戰(zhàn)了,前哨戰(zhàn)是政府承擔責任,當陣地戰(zhàn)的時候,政府和公民都要承擔責任,那時候我們就做出了這樣的提醒,但是你不能苛刻地要求每個人都達到最高最高的標準,只要沒突破最低的底線。所以我覺得他的道歉會提醒很多潛在的,我們雖然希望沒有了,但是會提醒大家怎么更加關注公民的責任,怎么更加保護自己,也保護他人。
主持人:
你看這兩名甲型流感的患者紛紛都道歉了,而且他們兩名是第一名和第二名,接下來可能陸續(xù)的會有,比如說現(xiàn)在確診5例了,還有3名,他們出院的時候,如果他們不道歉的話,會不會社會仍然會給他們壓力?
白巖松:
我覺得道歉是我們值得尊敬他的一些地方,同樣的道理,他沒有道歉,他也沒做錯什么。
另外有的時候有一些其他的因素,還導致可能不僅不會道歉,而且會很憤怒。我估計就以廣州的這名甲型H1N1流感病毒的感染者,他非常憤怒地在治療期間,已經(jīng)向醫(yī)院進行投訴,他說全社會該關注的是我的病情和社會如何在防控這個流感,為什么我是否有錢,我從哪兒來,我是哪個協(xié)會的會長,我家庭狀況什么樣,全部被公之于眾,每天有很多記者來看我的各種各樣的狀況,他覺得他已經(jīng)導致嚴重的失眠,現(xiàn)在根本睡不著覺。所以你覺得在這樣一種已經(jīng)變形的關注的情況下,他也許原先內(nèi)心是有道歉的,但是他受到了另外的一種傷害,也許他也有理由不道歉。甚至我覺得我們應該也為某些唐突的,甚至不恰當?shù)乃^譴責和給人起綽號等等,也應該有一個道歉。
主持人:
不過也能夠理解公眾為什么會對他們有一種要求道歉的要求,是因為這5例都是輸入型的,也許公眾就會認為,你看,都是輸入型的,如果你們不回來的話,我們國家就不會有這樣的病情。
白巖松:
這是非?膳碌囊粋想法,這個社會是一個流動的社會,而且所有的級別現(xiàn)在僅僅是五級,并沒到一個可以去封閉完全的海關這樣一種境界,而且目前大家也在探討的是我們防治流感,怎么樣不要恐慌,但是不能掉以輕心,正常的人員往來也都是正常的,所以它又存在疾病的潛伏期,我們沒有理由去讓所有國外的留學生都不回國。甚至當我看到留學生任何一個個體有權做出抉擇,但是任何一個群體有可能,就是比如說我們是不是也是一種很自私地角度去思考的是,勸別人你們不回來,你們要是回來的話,我們就覺得受到了傷害,我們不能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而過分限制別人的自由,尤其在他沒有觸碰,甚至都沒有出現(xiàn)任何可能感染上甲型H1N1流感病毒,現(xiàn)在全世界40多個國家都感染了,你是不是要拒絕40多個國家的人都來往。
主持人:
剛才咱們說的是病患,咱們再說普通大眾的心情。你看跟5例被確診的患者密切接觸的人紛紛已經(jīng)解除隔離了,都沒事,會不會在公眾中有這樣的一種情緒,覺得反正跟他密切接觸的人都不會有問題,說明這個東西不是那么可怕,所以我也可以不用那么的防范?
白巖松:
我覺得可以會更輕松起來,可能我們要經(jīng)歷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我記得咱倆說過,該著急的人著急,讓不該著急的人放松下來,那是在打前哨戰(zhàn)的時候。然后突然疫情開始出現(xiàn),我們身邊,第一例,第二例,第三例,第四例,都是輸入性病例的時候,大家又再度緊張起來,但是隨著開始出現(xiàn)反饋給我們一些更良性的信息,比如說密切的接觸者解除了隔離,沒有問題,沒有出現(xiàn)內(nèi)部的交叉感染等等,我們的心態(tài)重新放松下來,輕松下來的心態(tài)不意味著防范的措施要掉以輕心,恰恰相反,我覺得還會經(jīng)歷一個新的階段,這種新的階段就是在未來再次讓該緊張的人緊張,繼續(xù)緊張,而不該緊張的人放松下來。
主持人:
你看這個過程能不能完成?因為就在一天前、兩天前,我們的鄰國日本,他們已經(jīng)不是輸入型的病例了,就是在本國之間感染。
白巖松:
對,急劇爆發(fā)。
主持人: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作為很緊密的這樣的鄰國,我們還有這樣的條件,有這樣的資本,說不該著急的人也不著急嗎?
白巖松:
我覺得首先全世界應該反而正面地肯定這一次中國在防范甲型H1N1流感上所采取的這種做法,為什么?一個13億的大的國家,到目前為止,5例甲型H1N1流感患者確診的,都是輸入性病例,由于針對輸入性的病例,打好了整個防范的這一戰(zhàn)和相關的隔離等等,使5個確診的病例都沒有帶來接下來的二次傳播和內(nèi)部的開始傳播,而且我們沒有帶來輸出性的病例,從這個角度來說,全世界真的應該感謝中國在防控。有的時候我很難理解,比如說你也會聽到一種聲音,中國是不是有點防范過度了,其實當我們再去回應很多話語的時候,你只要做這樣一個假設就能夠明白沒必要去回應這樣的做法。假如有一天,中國突然成為輸出病例的國家,有幾例病例是從中國防范不嚴,然后輸出去了,馬上批評你的聲音就會演變成中國是不負責任的國家,對嗎?今天在說你過度防范,明天只要出現(xiàn)輸出性的病例,馬上就會說你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國家或過于放松等等等等,所以做好目前的事情,而且有很多事情沒有最后的結局,這依然是一個讓人很擔心,并且有想像空間,沒有最后全部掌握所有的資訊和相關情況的一種流感,我覺得還是防范要比立即掉以輕心當然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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