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刊用中國《中華文摘》稿件務經書面授權)
文:黃摯
即使站在被告席上,50歲的羅亞平依然非常強硬而潑辣。面對公訴人的多項罪名指控,她逐一反駁,拒不認罪。
這個在國土系統(tǒng)大規(guī)模反腐行動中落馬的女貪官,刷新了遼寧官場貪腐犯罪的最高紀錄,震驚全國。作為遼寧省撫順市國土資源局順城分局原局長,羅亞平以科級干部的身份行巨額之貪腐,被中紀委領導批示為“級別最低、數(shù)額最大、手段最惡劣”,媒體則嘲諷她為“土地奶奶”。
強悍起家
羅亞平1960年出生于遼寧撫順郊區(qū)的一個小鎮(zhèn),高中學歷。1979年高中畢業(yè)后,她在撫順市郊區(qū)政府城建局團委做通訊員,盡管文化水平不高,長相也一般,但膽大強悍的她善于抓住機會,憑借各種手段,逐漸從一個普通科員到科長,再到土地經營管理中心副主任,一路走得順風順水。
20世紀80年代,有“煤都”之稱的撫順是東北老工業(yè)基地中最重要的能源輸出地,發(fā)展較快,在遼寧省內僅次于沈陽和大連。
然而,隨著煤炭資源的銳減和體制的落后,撫順的發(fā)展速度在遼寧省逐漸靠后,土地問題成為當?shù)卣铑^疼的問題之一。由于諸多原因,大規(guī)模的城市改造那時在市區(qū)舉步維艱,市政府于是將目光投向了擁有廣大發(fā)展空間的郊區(qū)——順城區(qū)。
1997年,撫順市政府的新辦公大樓正式遷入順城區(qū)。從此,順城區(qū)開始了大規(guī)模的開發(fā),時任該區(qū)發(fā)展規(guī)劃局副局長兼任區(qū)土地經營中心主任的羅亞平,權力立刻大了起來。不過,羅亞平的權力并不是在哪里都吃得開。對那些因開發(fā)而失去土地的人來說,拆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沒有得到比較合理的補償,一切將更難辦。而且,在東北的農村,民風相對彪悍,每戶人家又都有不少親戚,所以,面對態(tài)度強硬的拆遷戶,開發(fā)商和一些工作人員都面露難色。
可是,身為女局長的羅亞平比拆遷戶更強硬。她手下的工作人員說,“她真的會拿著工具去拆房子”。據(jù)知情人回憶,對于那些怎么說都沒用的拆遷戶,羅亞平氣得滿臉通紅,用手指著對方的腦袋破口大罵,什么臟話都出來了。眾多拆遷戶一看到這個女領導如此厲害,頓時傻了眼,只好離去。
撫順一名官員評價說:“沒有多少領導會不顧身份,站在街頭和普通百姓吵架,可是羅亞平會。”
自那之后,羅亞平強悍的工作方式得到了領導的認可。大凡遇到特別棘手的事,領導總會讓羅亞平出面解決,她也因此成了領導眼中的“紅人”。羅亞平甚至還公開罵過上級領導。據(jù)知情人透露,2005年5月,時任撫順市國土資源局順城分局局長的羅亞平去區(qū)政府開會,參加會議的都是當?shù)匾獑T和各個局的一把手。不知會中哪件事情刺激到了羅亞平,會議結束后,她徑自走到區(qū)政府大院內,沖著辦公大樓大嚷:“是我弄來的錢給你們開支的,你們都是我養(yǎng)活的,沒有我來賺錢,你們只能去喝西北風!
當時,散會的領導們正好走到辦公樓正門口,他們當中很多人級別都比羅亞平高,但聽了這話,只是面面相覷。羅亞平知道,那時的地方財政開支嚴重依賴土地出讓,自己“工作能力出眾”,上級領導也不能拿她怎么樣。
瘋狂斂財
膽大妄為同樣在羅亞平的瘋狂斂財方面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按照國家規(guī)定,土地開發(fā)、征用動遷和審批監(jiān)督,必須分屬不同部門管理。但是,當時,撫順市順城區(qū)則由羅亞平一人操縱。這種體制上的缺陷,為她牟取私利提供了便利。
開發(fā)商在征地前都會向土地經管中心繳納數(shù)額巨大的征地款,羅亞平通常讓前來繳款的單位拿兩張支票:一張交給土地經管中心,一張她拿到銀行兌換成現(xiàn)金裝入自己的腰包。
此外,羅亞平還有一大伎倆是打動遷款的主意。據(jù)統(tǒng)計,她70%以上的非法收入都來源于動遷補償。在看中某處房產后,她用房主的名義制作假動遷手續(xù),騙來動遷款給房主,房子就成她的了。更多時候,她干脆直接制作假動遷手續(xù)撈錢。
辦案人員在搜查羅亞平的辦公室時,發(fā)現(xiàn)了很多身份證和戶口本。這些證件都是羅亞平通過其負責的土地經管中心,以辦理手續(xù)需要身份證明為由,直接從當事人手中騙取的。有了他人的身份證,除了可冒用他人名義騙取動遷補償款外,還能私自賣掉補償給動遷人的門市房。就是靠著這些“黑手段”,身為國土局長的羅亞平在2007年便擁有多達22套房產。這些房產都在撫順市區(qū),還不乏著名的高檔社區(qū),僅房屋市值就接近上千萬元,還不包括豪華裝修和昂貴家電。
開發(fā)商舉報
一直以來,羅亞平的所作所為讓很多人非常憤怒。2006年,一對村民夫婦曾經因為動遷費的問題和鎮(zhèn)上的干部鬧得不可開交,最后又是羅亞平出面強行擺平?墒,這對夫婦并不滿意,當他們再次找到羅亞平時,心中做了最壞的打算。話不投機后,便拔刀刺向了羅亞平,羅亞平因此被傷及胃和肝臟,躺在病床上休養(yǎng)了半年多。
除了拆遷戶外,被羅亞平侵害利益最多的還有開發(fā)商。無奈之下,他們開始通過舉報來報復這個女貪官。從2005年開始,關于羅亞平在征收和使用土地過程中的腐敗情節(jié)就被不斷地送到省市各級紀委和檢察機關,上級監(jiān)管部門也開始注意到羅亞平。
同樣從2005年開始,撫順官場“地震”不斷,市委書記和市長相繼落馬。此時,羅亞平開始警覺。就在這一年,羅亞平和當時的丈夫離婚,很快又與一個加拿大籍的華人結婚,試圖借此機會移民加拿大,躲避法律的制裁。
2007年,遼寧省紀委對羅亞平展開了調查。一年后,羅亞平被刑事拘留。據(jù)目前公開的調查結果,羅亞平在擔任順城分局負責人期間,利用職務之便涉嫌貪污、受賄3000余萬人民幣,另有2800余萬人民幣、69萬余美元財產不能說明其合法來源,涉案金額共計6000余萬元,并在單位私設小金庫,掌控贓款多達1.45億元。
不過,對于1.45億這個數(shù)字,并未全部得到司法機關從證據(jù)角度的認定。沈陽市檢察院的起訴書中稱,羅亞平涉案金額共計6000余萬元。
2009年1月20日,羅案在沈陽市中級法院第一次開庭審理,后來又陸續(xù)三次開庭,辯護律師都換了兩任,但由于各種原因,迄今為止,羅亞平的案件仍沒有宣判。
(摘自《瞭望東方周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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