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藝市場,有人欺行霸市,有人知假販假,有人欺世盜名,這幫不法商販和文藝權(quán)貴早該有人出面收拾了,從群眾中來,熟諳群眾需求的王朔很樂于登高一呼,重新扮演起大眾文化英雄的角色。
虛歲剛過五十的王朔,挾著“天命”下凡而來,在《南方周末》和《三聯(lián)生活周刊》發(fā)表長篇講話,以“能量守恒”與“眾生平等”為武器,朝著文藝界眾腕兒一通狂踩,電影界張藝謀陳凱歌馮小剛,文學界余秋雨賈平凹余華無一幸免,“80”后也未能免遭荼毒,紅學界被捎帶著就給滅了一道。流氓會武術(shù),誰也擋不住,文藝界紛紛互相提醒著“王朔出沒請注意”,不知其勢洶洶所為何來。
名流們被閃電戰(zhàn)搞得一時暈頭轉(zhuǎn)向,那邊王朔吹著老炮的硝煙,已經(jīng)露出了勝利的微笑。三年不出山,出山吃三年,亢奮得有點語無倫次的王朔也許想證明,他仍然是具有權(quán)勢的話語英雄,是受到歡迎的大眾文化偶像,什么韓寒郭敬明,于丹易中天,王朔在此,諸神退位。
王朔出山的動機究竟是什么?這已經(jīng)成了文化江湖最大的疑問,最利益的解釋是要出書了,準確說是要和徐靜蕾合伙搞電子商務,最人性的解釋是王朔老了,有點怕寂寞了,想抗拒遺忘云云。如王朔所料,復出如愿受到關(guān)注,但炫目的形式往往遮蔽內(nèi)容,火力頗猛的言論遭到忽略,高調(diào)的批判最終被有意無意解讀成了一次文化走臺,則也許是他所料非及的。
有人對王朔表示了失望,認為他還是一副流氓無產(chǎn)者嘴臉,義和團式的批判方式,對大眾文化生態(tài)仍然只破壞不建設(shè),有負文化大師的身份,是一次失敗的復出。但王朔就是王朔,你再拔他也成不了胡適,頂多算半個魯迅(那種愛誰誰我一個都不放過的范兒還真有點魯迅,無怪鄭淵潔說王朔是魯迅的繼承人)。在當下,文化批判的任務仍然任重而道遠,而現(xiàn)實中占據(jù)主流的先生們的文化體位往往迎合居多,所以“另類主流”王朔起到的作用就是不可取代的。 而且,有時候破壞本身就是一種建設(shè)呢,十幾年前王朔對主流話語系統(tǒng)進行解構(gòu)的同時不也建設(shè)了一套新的話語系統(tǒng)嗎?大師的稱謂不就是從那時候叫起來的嗎?
還有人用代際劃分法來評價,說王朔已經(jīng)過時了,此次復出屬于受了利用,是他與大眾文化的中堅力量———讀王朔長大的那一代人之間的互利與共謀,中堅們其實是借王朔進行自己的青春懷舊。這屬于典型的中國式推理,互相利用是必然的,共謀也是你情我愿,至于說王朔不幸成為一代人的紀念品就有點奔庸俗化去理解了。
也許王朔的動機并不高尚,我們可以奔著他“主觀為自己客觀為大家”去理解。王朔擺出的POSE很像在演戲,但人民需要這樣的戲子。在文藝市場,有人欺行霸市,有人知假販假,有人欺世盜名,這幫不法商販和文藝權(quán)貴早該有人出面收拾了,從群眾中來,熟諳群眾需求的王朔很樂于登高一呼,重新扮演起大眾文化英雄的角色,此所謂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無論王朔是不是投機商,無論結(jié)果證明順應了歷史潮流還是落下個不合時宜,能弘揚真善美,抨擊假惡丑就是好王朔。批判是為了更好地建設(shè),王朔,走自己的路,想說誰說誰去吧,值得進一步深究的倒是為何王朔的言論在知識階層受到空前冷遇,贊同者寥寥,反對者也寥寥。
□潘采夫(北京編輯)